事隔十二年,张一白重组原班人马,拍起《将爱情进行到底》的电影版来。有人说这是食老本,但原是自己的东西,若能翻出新花样,食一食也无妨。和长篇累牍的电视剧不同,张导这次运用各不关联的三个段落来表现人到中年的爱情滋味,还真有了那么点多棱镜的效果。
1、首先,第一段无疑是最好的,不以故事取胜,单讲述了杨峥和文慧结婚成痒后的生活状况。婚姻原本就沉闷,杨峥此时已不复青春年少,婚姻中的他感到压抑,因为他要靠一己之力,让文慧过全职太太的生活。这在家庭里已显出男女的不平等,经济的天平完全倾斜到一方肩头,负担和压力势必接踵而至。杨峥表面上实现了他当年给文慧的所有承诺,但内心的激情被规律而枯燥的工作捣乱。所以莫名其妙的一天来临,他会选择离家出走。在宾馆架起望远镜偷窥文慧这一举动,透露的是距离对于爱情有多重要的信息。婚姻没有距离,所以夫妻看不到彼此身上的美,但反过来,距离又让人清醒地认识到那些被日常琐碎覆盖的问题。杨峥通过观察,恍然明白文慧已不再爱自己,但真相反戈一击,最后揭示,原来一切都是文慧所设计——那一边,她正对杨峥进行着反偷窥,背地里还一直照顾这个被蒙在鼓里的老公。杨峥于是被感动,两人和好如初。
要夸赞的是这一段用了诸多超现实的镜头,包括瞬间定格、动画元素等,此外还有音乐这一法宝。陈奕迅的《好久不见》系早期作品,放在这里却像是量身定做的,音画搭配天衣无缝,真乃神来之笔。此外还有《第三天》的旋律和《因为爱情》,都极好极当,短短几十分钟,让影片看起来像一幕音乐剧,张力十足。
2、但凡事都有好过即糟的潜规则,第二段就不尽如人意。用一场同学聚会来让失去联系十二年,彼时已为人夫、人妻的杨峥和文慧重新相遇,这原是不错的开头。但很快张导滑向了滥趣味的泥坑,让同学们将杨、文二人关在宾馆房,敦促其进行性关系,二人于是假装行房事,满口性话。如此表现,意图或在制造喜剧效果,但拿捏不准,流于低俗。而这一放闸,收不住,在接下去的几十分钟里,我们看到杨峥和文慧在一起,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即:性事。当年的初恋情人,好不容易见面竟一心只为这个,真正阿弥陀佛了。但其间也有闪光点,功劳归于十二年前的电视剧画面。张一白很精明,懂得纵向对比,电影中时不时插入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段落,让我们很蒙太奇地重温了一把当年的李亚鹏和徐静蕾,以及他们做过的两小无猜、浪漫满屋的事。想当初、看现在,不由得生出一种沧海桑田、人物皆非的感慨。还是杨峥看得透,最后对文慧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是啊,现如今,泼妇般当街和前夫大打出手的文慧哪里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清纯女孩呢。为了不让美好的印象破坏,两人就分开,并约定永不见面,这立意挺不错,多少扳回了此段跌下的印象分,使其看来不过是略显糟糕而已。
3、但进入第三段,灾难就来了。在此,杨峥和文慧又有了新的身份,后者已是巨商的妻子,定居国外。深夜打给杨峥的一个神经质电话表明现在自己过得不幸福,杨峥立即前往,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位小三,即文慧老公的情妇,是文慧骗她来的。于是剧情就围绕两个女人的争相斗艳、心里拉锯,以及杨峥从中调解、安慰展开。一开头还有看头,但始终在那里绕,绕不出来,人就头晕了。实在若捣鼓不出情节,何不细节能多一点?镜头细腻一点?然而都没有,连角色上,何洁小朋友显嫩不怪她,连徐静蕾和李亚鹏的表演都大幅度滑坡,不知是不是拍到尾声想收工而心不在焉了。但最要命的败笔还在音乐——这在第一段大放异彩的因素。陈奕迅版的《等你爱我》当然是好的,但沙滩奔跑的一幕,我们多么渴望耳边响起的是十二年前陈明的歌声,因为那里有回忆,有和这部戏的角色丝丝入扣的感情在里面,可以让我们激动而伤感,而非EASON胖子扯着沙哑的嗓子,硬生生将我们准备好的情绪压制下去。
如此看来,所谓多棱镜折射出的也不尽都是丰富多彩的效果,实在要表达爱情的多面性以及百转千回,这位电视剧导演的火候毕竟不够。但每个段落过渡时的采访画面倒真是新意十足,平民化的视觉、真挚的感情流露,诉说着有关“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童话。难怪在宣传时,这些内容能抽出来独立为篇,让张一白做足噱头,成为勾起我们或多或少亲历过的有关爱情酸甜苦辣的参照,并感叹:“将爱情进行到底”其实真的是一句很难实现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