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分钟的艺术”这种说法出现在IMAX胶片电影普及之前,那时最常也是运用时间最长的胶片格式是35mm(16mm也是常用格式,不过普及度不及35mm)。
为什么90分钟左右的电影特别多呢?
首先是拍摄成本问题:先来做个简单的算数,35mm胶片电影每秒走24帧(格),每格的长度大约为25mm,再加上每格画面之间的分隔大约3mm,每分钟电影大约需要67cm长的电影胶片,一本电影胶片大概是800米左右,大约为12分钟(60年代以前的电影基本都在10分钟以内),其中8本左右的电影又占了很大的比例。按这个胶片长度与本数计算,一部电影的时长大约为96分钟,除去片头片尾字幕的话,实际的电影内容只有90分钟了。
其次是人类心理学的问题: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了,人类在观看电影时90分钟是一个心理黄金分割点,太短会觉得不过瘾,而太长话会产生烦躁感,虽然从90年代中后期起120—150分钟左右的电影已经开始逐渐占据主流电影市场,但是在影院中观看的电影中90-100分钟左右的电影还是很多。长达180分钟甚至更长的剪辑版、未分级版和导演是用来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欣赏的。
当然这还其中还有一个生理学的问题,能让人憋着尿看完的电影毕竟是少数。
再然后就是经济学问题了:电影投资人不是傻瓜,把一大笔钱交到电影制片公司和电影制片人(或导演)手里最重要的目的当然不会是成就艺术,赚钱才是第一位的。决定着放映场次的多寡的要素是电影时长,而电影票价并不会因为一部电影的时长而增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电影票价是固定的),所以放映场次越多,观众也就越多,票房当然就会更高,这种现象在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表现得尤为突出。为了更多的放映场次,也为了电影能够在更多的影院播放(注①),制片公司通常都会对电影进行剪辑,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导演版出现的直接原因。
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多装内容是每一个电影编剧与导演都面临着的重要问题。以灾难片经典作品之一《活火熔城》为例:这部电影的时长是99分钟41秒,除去片头片尾之后的时长刚好为95分钟,在这里首先我想向那些利用大量胶水+荧光剂+水泥沫调制的熔岩毁掉在摄影棚里搭建的洛山叽城的美工表示最衷心的敬佩之意。
95分钟的灾难片拍得情节紧凑激动人心,看过之后还会因回味其中的一些小故事而感觉到人性的光辉,比如地铁中背着司机跳下火车时不幸落入熔岩之中依旧拼尽全力将司机扔出火海的地铁检修员;比如出了主意却因扰乱消防秩序被捕的黑人壮汉,当他被解开手铐本可一走了之的时候选择了与抓他的警察并肩作战只为保护家园;比如那只叼着玩具冲出火海的小狗;比如那位为了拯救同事而与其一同牺牲的消防员;比如脚被落下的石块压住,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而坚持让同事发出清场指令的警员……这些细节与电影的主角并没有太多的关联却在主角的线性故事中维系着整部电影的构架,编剧要将这些细节放在电影最适当的位置,张驰有度而不是简单地把所有的素材捏吧捏吧凑在一起,一些国产电影正范了这样的错误。就拿主旋律人物传记电影来说,像《焦裕禄》那样拍得故事性极强的作品越来越少,像《郑培民》那样单纯地用各种事迹凑在一起,基本只是依靠演员本身的素质构成的电影越来越多,这应该不是一个好现象,老话说得好:“慢工出细活!”如果都是为了ZZ宣传而赶时间下任务式的拍摄电影,而不用心细致地琢磨剧本的话,哪还能写出什么故事性艺术性并存的好剧本呢?
编剧写好了剧本之后导演就要装备开始分镜头的运作,正像我的博客标题“YY的最高境界就是有画面感”,我觉得每一个电影导演都是YY高手,他们要将一个个的文字拍成一幅幅运动中的画面,要思考摄影机应该放置在什么地方?摄影机应该如何配合情节去运用去操作?镜头的焦点应该对准哪里?黑泽明在其代表作品之一《七武士》中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运动长镜头,演员在导演的要求下速运动,摄影机紧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快速移动,这个电影镜头在摄影机摇臂只能平行移动的时代其拍摄难度之大真的很难想像;钟爱长镜头的希区柯克曾经在胶片时代拍摄了一部长镜头电影作品《夺魂索》,这部80分钟的电影如同舞台剧一般一气呵成,在利用箱子、花篮、水果、打开的门、人物的后背等不起眼的细节巧妙转场之后观众几乎看不出其中的剪辑痕迹;在《无耻混蛋》这部电影导演昆汀.塔伦蒂诺与摄影罗伯特.理查德森创造了一个让我印象极其深刻的长镜头,丛林中两部军官正在审问一名刚刚被吓傻了的德国军人,在这个镜头中看不到传统的剪辑切换而是依靠镜头不停地在三人之间及地图之中的快速进行着三角移动制造出一种有些滑稽、有些紧张、有些目不暇给的气氛。长镜头考验着导演对于电影情节、画面以及氛围的掌控度,长镜头的熟练运用打破了电影拍摄中最常见的蒙太奇运用,导演要极期精准地计算好每一秒镜头所需要时长与每一个细节的布置,只有在摄影、道具、演员的密切配合下,一个长镜头才能完全表达出导演所需要的效果。镜头语言要在观众能看明白的基础之上有所创新,如果总是用被风吹灭的蜡烛表现死亡、树影背后的月光表现孤独的话,那就太过死板了。
接下来就是演员的表现力的问题了,有时一个好演员能够成就一部剧情俗套的电影,比如由一堆大牌小强出演的电影《敢死队》,很难想像如果这部电影是由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演会不会吸引如此多的观众走进电影院。一个表现力糟糕的演员毁了一个好剧本的电影有吗?出了名的超级大烂片《外星第九号计划》如果能有几个像样些的演员来出演估计也不至于会烂到这种地步(请朋友们原谅我忽略了纸盘子糊出来的UFO)。
电影其实就是在讲述一个又一个发生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故事,在90分钟的时间要把一个故事讲完并且讲好需要各个部门的密切配合,在保证讲故事的质量的前提下适当地延长电影时长我是可以理解也是非常赞同的,但近几年有很多电影虽然长却没有将延长出来的时间放在电影的故事性上,詹姆士.卡梅伦的电影《阿凡达》在视觉效果上做到了很多技术性突破,我承认这是我看过的最具视觉冲击的电影,但是从情节以及对人性的考量来看,较《泰坦尼克号》就差得太远了,电影看了好几遍却除了满天飞来飞去的蓝色身影之外记不清更多的细节,一直都期待《阿凡达》能推出导演版,在视觉特效之外更多的故事才是我最期待的。
暂时就写到这里吧。
注①:
在电影分级制度做得非常认真的美国与欧洲,并不是所有的电影院都能放映B级片或R级电影,例如《黑客帝国》三部曲虽然叫好又叫座,但其电影票房远远低于《加勒比海盗》三部曲,究其原因就是《黑客帝国》的电影分级为R级不能够在所有的影院中放映,而《加勒比海盗》三部曲是大众级(适于全家观看)的电影,而从电影本身的娱乐性艺术性思想性来看,个人认为《黑客帝国》更剩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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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应该是90分钟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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