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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怪客》 颠覆传统西部片 影射黑名单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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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古典好莱坞导演群中,尼古拉斯·雷Nicholas Ray的名字确实是如雷贯耳的。他的三部黑色电影:《夜逃鸳鸯They Live by Night》(1949)、《兰闺艳血/孤独地方 In a Lonely Place》(1950)及《危险边缘On Dangerous Ground》(1952),是研究这种类型电影的必看之作。他最家喻户晓的电影,则是两部“明星代表作”,琼·克劳馥Joan Crawford(1905-1977)的《荒漠怪客/琴侠恩仇/游侠神枪/吉他手约翰尼Johnny Guitar》(1954)和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1931-1955)的《无因的反叛/养子不教谁之过/阿飞正传》(Rebel Without a Cause,1955)莫属。前者被弗朗索瓦·特吕弗Francois Truffaut誉为“西部电影里的《野兽与美女》”,后者更是传奇(迪恩本身)中的传奇了(vintage青春或成长电影)

美国版DVD封套

 

影评人焦雄屏认为弗朗索瓦·特吕弗的《射杀钢琴师/枪击钢琴师Tirez sur le pianiste》(1960)在精神上受到《荒漠怪客》的影响。“这恐怕很难作联想,因为一个是西部片,一个是盗匪片,但我想找的调子就是《荒漠怪客》。我得说尼古拉斯·雷的这部电影在法国和美国的意思不太一样。法国配音不但没有折损此片,反而强化了它的风格。法文版典雅如古诗,韵味十足,也渲染了其悲剧性……它令人想起科克托。”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麦卡锡主义猖獗,我们知道伊利亚·卡赞Elia Kazan在此事上并不清白,以至于成为终身污点,而他的朋友尼古拉斯·雷在政治上非常激进,幸亏霍华德·休斯Howard Hughes的保护,尼古拉斯·雷没有被列入黑名单,他匿名为雷电华拍摄了几部影片,并于1953年离开了雷电华。

 


德国版海报

 

尼古拉斯·雷成为自由身后第一部影片《荒漠怪客》又成为经典,这部西部片隐讳地影射了黑名单事件,这在当时几乎是唯一的,因为本片编剧Philip Yordan即是黑名单成员。《荒漠怪客》也是那个时代难得的一部表现强势女性角色的影片,琼·克劳馥当时已经五十岁,仍完美地演绎了Vienna这一角色。尼古拉斯·雷接下来再拍了一部詹姆斯·卡格尼James Cagney主演的以精神分析为噱头的西部片《Run for Cover》,反响平平。

 

蜡像般的脸孔,无感情的语调,女英雄琼·克劳馥的出场很是触目惊心,印象深刻。

 


澳大利亚版海报

 

《荒漠怪客》的故事发生于美国西部的一个小镇,一个女人威伊娜带着一帮牛仔们在美国的西部拓荒,小有积蓄之后资助铁路的开通,想要兴建一个新的城镇。而这个地区的头号女富豪艾玛却百般阻挠,因为铁路的开通会危及到她的财富,更因为她心爱的基德爱着威伊娜。

 

看过之后,其它的情节都渐渐淡隐,而影片进行到下半部分的时候,威伊娜被陷害,逼迫要离开小镇前那一晚的情形却变得浓烈。在威伊娜一砖一瓦建造的酒吧里,伙计们都离开了,威伊娜穿上白色的长裙,将所有的灯都点亮,坐在钢琴的前面,开始弹奏,乐声弥漫,却没有一丝悲凉的气氛,威伊娜强大的心灵力量,成就了神话一般的自己。此时艾玛带着警署的人闯进来,艾玛其实相貌俊秀比徐娘半老的威伊娜好看很多,可疯狂的嫉妒淹没了她,将她推向了魔鬼的一边,在平静镇定的全神贯注弹着钢琴的威伊娜面前,艾玛像一个没有心的躯壳,空虚如一团雾气,威伊娜只要转过脸,掠过她一眼,她就会消散。大概艾玛觉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空虚,更加凶恶,结果却消亡的更加迅速。

 


阿根廷版海报

 

故事的结局当然美满,艾玛烧掉了威伊娜的酒吧,但什么也没有得到,因为别人的失去不会意味着你的获得,而威伊娜却在熊熊的火焰中,遭遇了爱情。她看着被烧毁的过去的心血,满眼含泪,然而扭过头看见身边的爱人,却绽放了笑容。

 

威伊娜代表了完美的女人,坚强、善良、优雅,那种优雅,不是在club里面端着酒杯旖旎的优雅,是内心深处的善和力量溢出来,包裹了全身,显得那么真实存在的,笃定的优雅。这样不神秘,不故意的自然流露的优雅,更加让人难以企及,令人深深折服。

 


阿根廷版海报

 

这是一部少数女性持枪的西部片,虽然男性在数量上占绝大多数,但仅有的两位女性才是贯穿全片的角色。

 

影片中角色设置的相当好,关系有点像《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只不过是西部女性版,性格刻画也不错,不过艾玛这个人设计太极端死板。结尾的决斗太差劲了,手段拙劣而且丝毫没信服力。另外,中间的炸山封路这段现在看起来也太雷了,虽然这想法在当时可能还算有创意。

 


法国版海报

 

另外,反面角色艾玛的表演过于脸谱化,过于类型化的表演反而使得角色更加讨厌,当她烧毁威伊娜的酒吧的时候,脸部扭曲的表情同时也燃起了观者由衷的憎恶。也许是为了表现女性的力量,所以选择了已经风华不在的琼·克劳馥,我们很难在那张脸上找到《大饭店Grand Hotel》里的韶华,但是她的粗眉和上下一样厚的嘴唇却和西部片相得益彰,影片最美的镜头仍然是给了琼·克劳馥。

 

在这部反类型西部片中,大部分都对传统西部片的模式,特别是价值观有所颠覆,“吉他”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牛仔,结尾也是女人间的决斗。琼·克劳馥前面的短衣襟小打扮很干练。剧情紧凑,节奏也比较快,在当时确实少见。

 


西班牙版海报

 

1954年的《荒漠怪客》里的琼·克劳馥已经老了。可是她犀利的眼神没有老。她穿着黑色衬衫,把枪别在腰上,倨傲地走下楼梯,一身牛仔打扮。另外一个女牛仔则用狂热的眼神仰视她,说:“我要杀了你。”琼冷漠地说:“在我杀了你之前。”

 

尼古拉斯·雷Nicholas Ray,1911年8月7日出生于美国,1979年6月16日逝世于纽约,美国导演。他终身最喜爱的一本书肯定是Thomas Wolfe死后才发表的小说《You Can't Go Home Again》。在拍摄Rebel without a Cause时,他让Natalie Wood读它,在拍The Lusty Men时,他和Susan Hayward谈论作者Wolfe,在雷临时前的书架上,还摆着这本书。戈达尔、特吕弗和里维特在《电影手册》文章中都极为推崇雷,戈达尔认为,“电影就是尼古拉斯·雷!”如果按照这些持“作者论”者的观点,每一个作者导演都会在作品中留下一个“签名”,那么雷显然执着于表现那永远不能回家的矛盾与惆怅。

 


英国版海报

 

尼古拉斯·雷是最会驯化演员的导演之一,你会看到琼·克劳馥和尼古拉斯·雷在这部电影中起了很强烈的化学反应。琼·克劳馥同超级女性一样,有很高的智商或想象力,但不发挥出自己的女子气,反而吸纳男性的特质,以期享用男人的特权,或者仅仅是为了生存。能够在男人世界里达到自己的目的,坚持自己的智慧,坚持利用它,但不会“堕落”,就像《世界之路The Way of the World》里的米拉曼“入赘嫁人”,不过只是在双方谈妥条件、达成平等的协议之后。

 


意大利版海报

 

现在想想为什么国外的GAY喜欢《荒漠怪客》这部电影呢?原来同志不仅爱猛男,原来猛女一样可以拿来崇拜。如果把琼·克劳馥的角色代换成一个英俊小伙,这个片子是不是可以让那些同志平权斗士用作反抗保守势力的战书来意淫一下呢?有趣的是,开拓者经营的是酒馆赌场生意,现代商业文明推崇的自由主义在尼古拉斯·雷的眼中似乎没有什么道德高地可以占据。

 

 

正如克莱尔·约翰斯顿(Claire Johnston)指出的,哈斯克尔强调的是“男人和女人的修好……所饰角色的灵活性、‘爱情’和同志情谊都忽视了核心家庭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是女权主义者批评家长制文化的关键”(见《女权主义政治和电影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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