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满囤儿
将近二十集《借枪》看毕,估计很多观众都会感觉这部戏几乎是熊阔海的独角戏。整个故事的戏剧冲突都集中在熊阔海的特殊身份的暴露与隐藏上。然而为了支起这张精密的大网,其他角色的功劳也是不可忽视的。能够与熊阔海这个角色相得益彰,辉映出彩的当属颜丙燕饰演的熊太太周书真了。虽然荣誉履历上已经不乏影后头衔,但是颜丙燕演戏最大的特色,依然不是过分张扬的个人性格,而是角色本身在剧中的作用和特质。正是这样一种稳健的表演风格,让周书真成为扎实全剧的重要一环。
周书真是个特殊角色。
周书真在《借枪》中,是一个有着重要情感作用的角色。《借枪》的整个故事就像一个大漩涡,以刺杀加藤这个任务为核心,将天津卫的诸多角色裹挟其中,不断地让他们互相间碰撞出各种危机。可是,如果任由这个漩涡肆意扩张,便会令故事的主体失控。正如传说中一片海都需要有一颗定海明珠一样,《借枪》这部大漩涡,也同样需要一个能将情感走向稳住的角色,那就非周书真莫属。既然担负着稳定全局的重任,那么在扮演周书真的时候,就需要有所取舍。
周书真的第一要义就是“稳”。因为她是一位妻子,是一位母亲,所以即便是在乱世中,她也需要担当起家庭生活的主心骨。必须有周书真的稳,才能让熊阔海无后顾之忧地去从事各种工作。熊阔海的特殊身份,要求了她的家人必须比平常百姓更加地平常百姓。无论家外面的漩涡多么剧烈地旋转,周书真都得在家里为嫣嫣和熊阔海支撑起一个避风港。于是她不仅要过日子,还要懂过日子,还要在有猜疑的情况下,为过日子而妥协。作为稳定全局的角色,她注定没有机会表现大悲大喜(与罗海琼饰演的裴艳玲正好相反),却必须把一些生活中的神情演细,演真。这种特殊的要求,就只有对表演有深刻认识,并且能够在大局上认清角色定位的演员,才能把控好。颜丙燕显然就是这样一种称职的好演员。
颜丙燕赋予周书真的鲜活。
在全剧的前半段里,颜丙燕一直在用“缓”来实现周书真的“稳”。周书真最多的戏份,基本上都是和熊阔海的对手戏。在念白的时候,颜丙燕总是慢条斯理地细细道来,语速缓、语调稳,和熊阔海的快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可是大家会发现,虽然语速和语气上完全不如熊阔海,但是颜丙燕的每一句话,都带有不容人打断的气势。熊阔海也很少硬性打断周书真的话,只是在周书真完全说完后才耍耍嘴皮子。为了和时代背景契合,颜丙燕饰演周书真的时候,通常会微收下巴,眼眉向两边分开,眼睛并不完全睁开,配合上时不时的轻声叹气,一副倦容十分逼真。角色的哀怨和忧心都表现了出来。特殊背景下的生活带给这个家庭的困难,通过女主人的一个表情就可以传达出来。
而这仅仅是第一步,周书真还得回应熊阔海那超人的乐观,否则夫妻角色就缺乏互动了。我们看到,每次熊阔海来“套近乎”,颜丙燕都并不正眼看他。颜丙燕用自顾自的干活,和话里有话的微笑,与耍嘴皮的熊阔海互动。这个在外面涮着无数人的熊阔海,就得在她这里吃瘪。窘困生活下的一丝温馨,家庭能够带给人的一份温暖,往往就存在于这些互动的瞬间。
周书真卷进漩涡,颜丙燕演技发力。
从得知熊阔海偷偷把房契当了开始,周书真才正式卷进了故事的那个大漩涡里。这时你可以看到颜丙燕的动作频率、台词语速都快了不少。颜丙燕用突然急速起来的喘气,强化了角色情绪的突变。不过当她看到了嫣嫣、看到了不停抽自己嘴巴子的丈夫,她又立刻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这就是周书真应有的,犹如过山车一般的心理变化。她也有激烈地情绪,但是她却不能有过激的发泄。如何拿捏情绪的程度,是这个角色最困难之处。颜丙燕的答卷显然很令人满意。
随后,周书真就不得不经常面对一些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是每一次,颜丙燕都并没有像普通角色那样让周书真的情绪被事件牵着走。她用一种贤淑端庄的姿态应对着各种她了解或不了解的状况。她经常需要在半猜疑的状态下尝试着给老公一个台阶下。她的内心有犹疑也有坚定,有委屈也有凛然。这些反复的心理活动,颜丙燕都是通过一些小细节予以展现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询问老公是不是八路的时候,她的用词和语气完全是一派江湖作风,一下就把角色的背景给演鲜活了。
周书真之所以能够起到定海明珠的作用,跟颜丙燕对哭戏的控制有很大的关系。作为一个关于民族伤痛的剧集里的弱势角色,哭戏是最常见的。可是颜丙燕的周书真通篇下来,只给出了两场落泪戏。一场是得知丈夫熊阔海“死了”,一场是最后的诀别。并且,这两场戏颜丙燕都没有让哭戏变成一种滥觞,第一场由于嫣嫣的出现,她立刻抹掉了眼泪;第二场由于顾虑到不能给丈夫太大的心理负担,她又必须把流出的泪水给强忍回去。熊阔海的台词说得好:“你已经不是家庭妇女了。”是的,颜丙燕用精湛地演技准确诠释了《借枪》中这位至关重要的家庭妇女,以及她绝不仅限于家庭妇女的人生。